54、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(二)-《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[快穿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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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德洛丽丝的马车就停在门口。她的一只丰润白皙的手搭在窗上,上头一枚翡翠绿的戒指莹润如水,底座是细细缠绕的纯金,与她碧色的眼眸非常相配。她漫不经心抚弄着车帘,注视着院子,半晌后,才扭过头,对身旁的女仆道:“尤里对这个奴隶非常看重。”

    贴身女仆轻声说:“夫人,您看,是不是还是因为赫仑子爵的缘故......”

    “别叫他子爵。”德洛丽丝的眼眸寒了寒,厉声道。

    一个背叛布莱登家族的人,还没这个资格被她的下人以尊称相待。

    女仆依言改了口,恭恭敬敬垂下双手:“我是说赫仑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是,”德洛丽丝慢慢眯起眼,隔着一道门的距离,望着院子里的青年俯下身来,近乎崇敬地亲吻上少年的脚尖,“尤里善良,没多少戒心——但同样的事情,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。”

    她的手一松,放下了车帘。

    “明天上午,”她慢条斯理吩咐道,“帮我送一封信回家里。”

    夜色已经深透了,街上已无多少行人,只有交易所中仍旧亮着光,等候着的马车个个装饰得富丽堂皇,排成一排停在门口。德洛丽丝回头望了一眼,深知这时交易所中拍卖的都是些什么——可她分明对这些黑暗看的一清二楚,却并不愿将初初成人的侄子也带进这样的黑暗中去。

    等到少年终于上了车,德洛丽丝才探了探身子,伸手试了试少年手的温度——那只触感细腻光润的手已经泛上了凉意,少年眨了眨眼,甚至连铂金色的眼睫上都蒙了一层夜间的薄霜。

    “你不该亲自来,”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,见对方连披风也没了,顿时眉头蹙得更紧了,“你的披风呢?”

    刚刚看着我家男人淋了冷水,就给他披上了——这种话,寇秋当然不敢直接说。

    他只好扬起下颌,淡淡道:“脏了,所以脱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胡闹!”德洛丽丝道,“你身体本来便不好,要是着凉了怎么办?”

    寇秋勾起唇角,笑了笑,说:“姑母多虑了,我哪有这么娇弱?”

    此时,他还不知道自己立下了多大一个flag。

    他已从交易所那里的人得知,经过短暂地修整后,第二天,这些被买下的奴隶都会被送到他的府上。寇秋靠在马车车厢里,想及爱人如今的模样,竟然不知内心究竟是喜还是悲。

    喜是自然的,他和这人之间的牵绊越发深厚,如今甚至不需要某些特定的话或事,也可一眼将对方从人群中分辨出来。

    可悲也是有的。青年能沦落成奴隶,显然在这之前的日子中,过得都不是衣食随心的生活,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苦。当他将披风搭在对方身上,他甚至从对方眼睛里头看到了明显的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寇秋有点心疼。

    【可心疼归心疼,你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,】系统提醒他,【这个世界可不是我们社会主义和谐社会,有不少人还是相信巫术的。你要真还把自己当社会主义接班人,只怕没几天,就会被推上断头台了!】

    【......】寇老干部不说话,寇老干部憋屈。

    不能为人民服务的日子,这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?

    布莱登家族的府邸建在西面,掩映在碧绿的树荫里,修建得磅礴而大气。被买下的奴隶通通被装进了马车里,轧过路面,一路穿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木驶向宅邸。车上坐了约莫十几人,大多都垂着头一言不发,仓皇地拽着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衫,不知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们中的不少人,已经在不同的主人手上转了许多次。特殊癖好的主人不是没有见过,只是奴隶本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底层,甚至连同样是伺候人的仆人也比他们高贵,仆人们倘若伺候得好,还有单独成家立业的机会,可奴隶却不能婚嫁、也不能成家,他们的感情乃至身体,都被主人一手掌握在掌心里。

    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奴隶抚着自己的肚子,不由得低声啜泣了起来。其他人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,却也只是靠着车壁,一言不发,神情冷酷得近乎麻木。

    在这一行人中,青年是唯一一个不同的。他的手指始终按在自己的唇上,似乎连淡金色的头发也修整过了,露出其俊美干净的一张脸。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护着一个包裹,缓慢地嗅闻着唇上的味道,像是要从上头再找到那位少爷留下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不想去!”

    随着车越来越靠近,少女终于像是再也忍不住了,哭着爆发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再落到这群恶魔手里——他们都该死,他们一个个都该死!”

    她的话音还未落,便感觉脖颈猛地一凉,脸颊旁两小簇拳曲的发丝应风而落。少女的身形猛地哆嗦了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,只怔怔地抬起头。

    对面的青年银灰色的眼睛里像是装着座无法融化的巨大冰山,那里头的颜色震慑得让她心慌,他面无表情,眼神却像是在看着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。

    “别让我再听见你这样评价我的主人,”他站起身,不紧不慢收回方才被扔出去的东西,重新收至手心里,坐好,“否则,下次就不是头发了。”

    少女的指尖都被吓得冰凉,一时间竟然感受到了自心底而生出的巨大惶恐。她扭过了头,不敢再和青年的目光对视。

    迎接他们的是在布莱登家已经待了近四十年的管家,虽然已经上了年纪,可他的脊背却仍旧挺得笔直。雪白的衬衫洗得笔挺,外头黑色的燕尾服也扣得一丝不苟,袖口规规整整戴着黑曜石的袖扣。他打开自己胸前揣着的怀表,这才又抬起眼,看了眼前这群新人一眼。

    纵使是迟钝的人,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审视。

    “少爷昨天买下的最后一个人,是哪个?”他慢慢说。

    银灰色眼眸的青年上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就是你?”

    管家瞥了他一眼,察觉到对方身上显然属于厮杀过的气质,心中便越发不喜。他把今天收到的德洛丽丝的信向兜深处放了放,淡淡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青年一路被领至了阴暗潮湿的地下,面前是满满一盆待洗的衣衫。旁边一同干活的奴隶不过掀起眼皮望了望,又飞快地垂下头去,继续干活,管家站在门口,命令道:“就这些衣服,上午必须解决干净。否则,你也没什么在布莱登家待着的必要了。”

    青年的身形顿了顿,随即躬了躬身,不再言语。

    他一句怨言也没有,便卷起了袖口处的袖子,站到了那堆衣服面前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是干活而已。

    比起那些朝不保夕、需要厮杀才能混出一条血路的日子,他早已不知幸福到哪里去了。甚至在这宅中干活,他偶尔还能看见那位尊贵的少爷。

    他的主人。

    身旁的奴隶小心翼翼抬头望了望,见管家走远了,这才探过头来,低声问:“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青年道:“我没有名字。”

    奴隶奇怪:“你的父母还没给你起名字?”

    这话刚一说完,他便像想起了什么,忙干笑两声,打了岔,“这也是正常的,我们里面也有许多人都不会有名字,或者干得好了,能让主人赐一个。”

    青年银灰色的羽睫颤了颤,眼神渐渐变得飘忽了些,不知在想什么。半晌后,他忽然道:“少爷......会给奴隶赐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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