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寇老干部瞧着这几枝碧绿的枝叶随着风摇荡,莫名的惹人怜又脆弱,细细的,仿佛轻轻一折便能断了。他的心里生出了千般万般滋味,忽然忆起了第一个世界时的夏新霁,又是怜惜又是心疼,立刻立下豪言壮语,“你放心,我肯定把你养得好好的。” 忽然被养的应存眼底情绪深沉莫测,许久后才勾了勾唇,道:“好。” 最好能养得再好一点。 不然怎么能“好好”陪你玩呢? 寇秋对这几条细细的枝叶是真的上心,过不一会儿就要来看一眼,为了确定它的生长情况,甚至还买了个监控器,直接和手机app挂了勾,在处理公事的间歇时间,就戳开手机,暗戳戳地注视着猫薄荷到底长成什么样了。 哪怕多出了一片叶子,都能让他开心老半天。 奇怪的是,往日比较容易吃醋的应警官这会儿倒是闷声不吭,偶尔还会帮把手,完全没有要吃自己醋的意思。 追踪黑车的下落有了结果,最终追到了一处老旧的居民楼。楼中的住户大都是群租的房子,来回的人口极多,流动性太大,很难排查。车辆停的很是谨慎,停在了两条街外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,倘若不是特处部的人员偷偷跟随着车上的人一路七拐八拐,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目前暂居的这栋楼。 “是这条狗?”信息部的人将偷拍到的照片展示给他们看,“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,好像还挺通人性。” 寇秋跟着探过头来看了眼,登时愣了愣。 怎么是这条狗? 应警官记忆力极好,道:“见过。” “对,”寇秋讷讷道,“是邻居原来养的那条......” 只是这样一想,才觉得不对。那个邻居平日里露面本就不太多,倒像是平常都奔波在外,养的狗倏忽在倏忽不在的,况且他们搬走,恰恰也是在三月前那段时间。 正好是爆-炸案发生的时候。 将这两条信息对上,寇老干部的头皮都有些发麻。他暂时还未理清狗与命案之间到底有何关系,只在心里,把钟良和旧邻居之间,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。 外头忽然传来了喧哗声,白苗苗不禁叹了口气,说:“又来了。” 寇秋站在窗边,低头望去,果然是孟晓珊的父母再次出现在了门前。 他说:“不是已经和学校和解了吗?” “可现在知道他们的学生可能不是凶手,学校哪里还愿意掏这么多钱......”白苗苗也站在了他的身侧,一同低头向下看,远远地望着那中年妇女在几个警察好声好气的劝说下躺地撒着泼,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院子,二话不说就要脱掉上衣赖在这儿不走了。 “除了钱,他们也没什么想要的,”白苗苗苦笑,“根本不想知道谁是凶手,来了一趟又一趟,就只是想让学校赔他们钱。可案子没破,哪儿来的钱?” 她端着茶水杯幽幽叹了声,不知是替这些日子加班加点处理这事的公职人员,还是替已经被埋在了黄泉的孟晓珊。 孟晓珊的父母都来了,奶奶也在。孟晓珊的母亲似乎觉得,有这样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人作为自己方的成员,能形成更加有效的打击。她拽着老人的胳膊不撒手,几个女警的手刚一碰到,想将她拉起来,就听她仿佛是被毒蛇咬了一口,厉声嚷嚷:“你们干什么?打老人是不是?” 这个罪名谁也不敢担,六七个人围着她,却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。好话说了一箩筐,保证尽快破案的诺言也许下了好几次,孟晓珊的母亲却把眼睛一瞪,冷笑道:“我不管那些没用的,也不懂。我就问,我闺女死了,钱呢?这么大一个人,死在了他们手里,他们不该给我赔钱吗?” 女警的头都要大了,索性也不去管她,任由她继续在院子里撒泼。偶尔看她嗓子都喊得哑了,还给她端出来杯水,让她润润喉,又把老人搀到了阴凉地里,搬把椅子,倒了水,安顿着她坐了下来。 孟晓珊母亲叫嚷了一上午,见渐渐没人搭理她了,也开始觉得难堪。如今慢慢接近夏日,太阳也烈的很,她在地上躺了很久,整个地面都像是个大烤炉,逼得她不得不慢腾腾坐起了身。 老人什么也不懂,就站在一边,愣愣地看着她。 “看什么看!” 孟晓珊母亲的气头上来了,上去便推了她一把,“你孙女儿都被人给害死了,半分钱都拿不到,你就不能想想办法?” “......” 老人浑浊的双目和她对视着,听到孙女两字,忽然像是触动了什么原本老化了、已经不再转动的神经。她慢慢地舔着干裂的嘴唇。艰难地挤出来一个字。 “......狗!” “什么狗!”孟晓珊母亲火头更大,二话不说又推了把,“人话都不会说,你骂谁呢!” “狗,狗......” 老人死死拽着她的衣角,吃力地一遍遍重复着,“狗......” 孟晓珊母亲没搭理。她当这不过是人脑子不清醒时的胡言乱语,拉着就要骂骂咧咧往外走,却忽然察觉手臂被什么人拉住了。扭过头看时,才发现是学校里见过的那名小警官。 这小警官生的俊秀,一双眼睛又圆又亮,眼尾的弧线略略下垂,光看容貌,就是做偶像也足够了。他拉着孟晓珊的母亲,彬彬有礼道:“这位同志,我想问这位老人家几句话,请您稍等一下。” 孟晓珊母亲怔了怔,想要说什么,却还是咽下去了。她抱起双臂,瞧着这脸嫩的小警官,半晌后才冷声一笑,“她就是个疯子,你能问出来什么?” 寇秋没理她。他蹲了蹲身,与老人浑浊的双眼对上了,认真地问:“您说的狗,是那种黑狗吗,半人高的?” 老人的喉咙里一点点溢出了嗬嗬的声音,忽然间伸出手,颤巍巍拽住了他的袖子,含糊不清地让他走。 寇秋若有所思看了她一会儿,拿出了手机,打给了楼上的应存。 应警官接通了电话:“喂?” “下来了,”他的小搭档声音严肃,“出外勤了。” ...... 在事先的调查中,寇秋查到,孟晓珊在周六日时还会出来做家教。她的成绩很好,请她的学生家长也不少,孟晓珊一口气接了六个家教的活,一次两个小时,几乎将她自己的周末排的满满当当。 而这些钱,都被用来付了医药费。 就在出事的那两天前,她把奶奶接了过来,陪她去城里的精神科看了病。那几天,她们就在旁边租了个房子落脚,由于经济原因,租的也不是什么好房子,很狭窄的一个小房间。旁边的监控也不能用,污水横流,整条街就像是隐藏在闹市里的贫民窟。 应存将车开到这房子附近,果然听到孟晓珊奶奶做出了反应。他们下了车,沿着街道又走了走,最后在一个漆黑的街角里,孟晓珊奶奶停下了,拼命地挥舞着双手。 “嗬!” 她艰难地发着声音,比划着。手原本放在快及腰的位置,却又腾地一下举高了,放在头顶上方,像在比划一个比她高的多的东西。 寇秋看的一头雾水,只好道:“老人家,你慢慢说。” 可老人再也说不出了更多了。 她只能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动作,勉强说出个狗字,后头又开始说人。 并不像是说有个人牵着一条狗。 寇秋就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,看了许多遍,也实在是无法了解其中的意思。他低低叹了口气,想要变回原形去找附近的猫问一问,可思绪却猛地停了下。 等等。 变成猫? 他重新看了遍老人的动作,心头忽然一阵阵的发凉,像是有一道闪电,一下子将他的心劈开了,劈的他手脚都僵在了原处。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刻,被这条看不见的线连起来了。 校园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,也查不出和孟晓珊有别的纠葛的学生老师。 可倘若,从一开始,这人就不是以人形进去的呢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