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5|天鹅-《玲珑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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领班倒是非常贴心:“明天在marquis有一场ballet,是法国舞团的演出,您有兴趣吗?”
“唔,啥剧目?”
“swanlake.”领班矜持而温柔,“我想那是很适合殿下观赏的演出。”
金总咧嘴大笑:“you’rebangbang!”
领班懒得what了,领班优雅:“会替阁下订票,一等包厢,对吗?”
金总将挂电话,赶紧地又拿起来:“对了,再帮我订一个东西——”
说是这样说,金总到了剧院仍是紧张——舞台上轻纱短裙的芭蕾伶娜上下蹁跹,长裙的部分下去了,天鹅们上来了,金总生怕黛玉兽以为这是黄色艺术,还在旁边想着该怎么解释,露生却看得出了神,眼睛就没离开过领舞。
金总:“……你能换个人看吗?”
露生:“……嘘!”
金总:“……”行叭。
他有点儿想笑,知道艺术家们是一样通百样皆通——黛玉兽这是心领神会了!
一舞终了,公主和王子隐没在干冰的雾气中,谢幕而去,露生方长长地轻叹:“这可多么好看呀。”
“喜欢吗?”金总歪头趴在包厢的栏杆上。
“嗯,虽然不知道他们演的是什么,但情感心境,无不通达。”露生捧着脸道:“你看刚才那个大领舞,和那男人交颈缠绵的,美而不妖、乐而不淫——想来这和游园惊梦是一样的情节,两个人似梦似幻地、有了情了,看着却是情中有哀、哀中有情的——真是人间何处说相思,钟情似此!”
“……”内行看门道,金总抿着果子露笑道:“给你说对了,这是天鹅湖的故事,公主被魔王变成天鹅,然后魔王的女儿冒充了公主。”
“哦,这不是就是狸猫换太子?”
“对呀,但王子喜欢的是白天鹅公主……”金总偷看剧目单上的说明,“这一段就是王子和公主在湖边谈恋爱——后来正义战胜邪恶,公主也恢复人形,跟王子快乐地在一起了。”
露生含笑点头:“原来如此,怪不得她们换得这么短的裙子,这是比拟天鹅的那个形象——想必后面那群伴舞,也是小鹅了?”
“大概是吧。”求岳笑道:“我还怕她们裙子短,你要说我流氓呢。”
“你也太小看我了,这等高雅场地,音乐又精妙,你看那些舞伶也是筋肉毕现——一看就是下过苦工的,全不是那等卖弄色相的妖邪之意。”黛玉兽快乐道:“多谢你,带我来看这个,今儿开了眼界了。”
“哟,还跟老公客气呀?”
露生抿嘴儿笑道:“老公是太监叫的,你要做太监么?”
“哎我发现你学会跟我顶嘴了——信不信我在这儿弄你?”
“少乱来。”露生把脸一红,桀桀咕咕地,两人低声笑闹。
一时小幕歇了,黑人又托着盘子进来,包厢的桌子上花团锦簇、堆得尽是酒水点心,金总无奈笑道:“这年头的剧院比八十年后强,早知道剧院能吃东西,刚才在酒店就不吃了。”
“洋人的戏园不许吃东西吗?”
“后来是,郑重一点的场合喝水都要出去喝,也不可以接电话。”金总摇摇酒杯:“不知道这算是进步还是没落,现在剧院的逼格是表演和服务,后来是只要进剧院就算上等人了——其实在椅子上忍瞌睡的有好多。”
比如八十年后的他自己——可是不知不觉地,自己也会认认真真地,坐在包厢里看芭蕾了。
因为剧院里暖气十足,所以送来的点心大多是冰点——夏威夷样式的冰淇淋,装在鸡尾酒杯里、插着兰花,这可比国内的奶油冰道地许多,唯美中不足是太甜,露生吐着舌头道:“美国人也太爱吃糖了,这甜得倒像抢劫了糖厂!”
“那你吃我的,我这个是咖啡味的。”
“……你挖一勺我尝尝。”露生猫咪似地、就他手里舔了一口,把金总看得骚情蠢动,露生觉着他那眼光,不觉红了脸道: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
“我觉得你这样好色情。”金总诚实。
露生也不说话,光是脸红,含娇含嗔地瞪了他一眼,把冰淇淋的小勺子抢走了。
他要是骂人就算了,这么娇娇软软的就让金总非常心痒,脑子里稀里哗啦地飞了一万个剧院play,金总试探性地发骚:“让哥哥亲一下。”
“你还说这话?”露生不高兴地推他:“别处都算了,你怎么不尊重人家跳舞家?”
“好好好不说不说。”金总自觉理亏,赶紧地怂,“其实我是想说别的——”
“别的也不听了。”黛玉兽赌气把冰淇淋也抢走了,两个都抢走,自己抱着吃。偏是灯光又亮、音乐重开,四小天鹅上来了,底下一片坐直了的声音——露生虽不知《天鹅湖》有何华彩,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这一段必是名段,不由得聚精会神:果然见那四个女伶轻盈若鸿羽、矫捷若飞燕,其顽皮灵巧之处,真似乎小鹅戏水,而绰约招展之态,又仿佛天女雾行,更可叹俯仰同心、趋退如一,且起落张弛都合乎音乐节拍,要四人齐力地做到这个地步,当真神乎其技!
不由得暗暗地心想:“西洋芭蕾,不用吟哦、纯以舞姿取胜,这艺术看上去也是年代久远——洋人却是有些高雅趣味,做得这等精妙!但真论起来,中国舞乐并不逊人技艺,中国舞也有‘探海’、‘旋子’、‘射燕’‘踹燕’,昆曲较京剧引人入胜的地方,除了词曲高雅,载歌载舞也是一条,若能似芭蕾一般在舞蹈上精益求精,岂不更好?”听座下掌声如雷,又想:“其实芭蕾与昆曲,相通之处甚多,艺术大多都是相通的,比如刚才公主王子幽会,那后头排列的许多天鹅,和游园惊梦的花神阵列不是一个道理吗?只是我们太不懂得装饰、舞台不够炫目——瞧这舞台上又是灯光、又是雾气,真有如梦似幻之感——洋人用得,我们中国艺术为什么用不得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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