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0|天秀-《玲珑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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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孔祥熙都不得不惊叹,用假货来打击走私,这可能是金融史上最天才的办法。
不过谁来承担这个售假的任务呢?
这个人必须手眼通天,这样才不至于在混过海关的时候被人怀疑。最好,他还能黑白通吃,让吃了亏的鬼佬不敢找他的麻烦——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角色能担负的任务。
孔祥熙和金求岳相视片刻,会心一笑。
上海滩唯此一人。
——他们找到了杜月笙。
杜月笙见面也很诧异,听他们来龙去脉地说了一遍,不觉沉吟:“能把锌锭卖出白银的价,还有政府庇护,这等好事我杜某人当然乐意效劳。只一点,我要问你,即便我们这边不查验,你怎么保证美国那边顺利通行?”
求岳冷笑一声:“如果他急着要,他就没时间仔细点。”
“……急着要?”
“嗯,金融操作就算说了你们也不明白,不过我保证,只要你能从中国调运到足够的锌锭,我就能让美国人急不可待地吃下它。”求岳笃定道,“杜老板,正算反算你都不吃亏,撑死了就是鬼佬来找你算账,难道你怕鬼佬?”
“……”你特么是在挑战青帮的脸面啊?
杜月笙霸气地丢了烟枪:“说吧,哪里有锌?”
“湖南,水口山。”求岳笑道:“那里是现今国内最大的锌坑,已经半停业了,我知道杜老板你有办法让它转起来。”
当然,这件事也是茅以升巨巨提供的消息。
茅以升:……
就这样,他们各自出发,两线作战。杜月笙不负所望,杜老板排面人!他带着青帮小弟浩浩荡荡地奔赴水口山,光速搞定了已经半停业的水口山锌坑。在银洋激励下,水口山日夜连转,工人们虽然不知道自己为啥要炼这么多锌砂,反正有钱拿炼就是了!
两个月,杜老板搞出了五十吨锌锭!
孔祥熙:……你也太黑了。
杜老板:你好奇怪哦,我不黑我还叫黑帮?
1935年的2月,接密电后,第一批伪装成白银的锌锭陆续出境。
是的,密电也伪装了,为了避免惊动美国金融界,他们伪装成了满清的复辟党——这层政治外衣可是太好用了!孔祥熙笑道:“别的事情,联邦调查局都会过问,只有损害中国的事情,他们必定闭眼装瞎!”
毕竟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。
联邦调查局对此果然毫无警觉。
金求岳在美国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,金总说到做到——他向期货市场投入了四百万美金,刚骗来的,还新鲜热乎,这笔钱很快地吸引了游散的白银现货。
金求岳知道,优先被订购的,一定是走私白银,因为它比美国和墨西哥的白银都要廉价。果不其然,西海岸的贸易商们风闻纽约有人豪押白银,如同苍蝇闻到腐肉,他们快乐地接下了这笔订单,令人高兴的是虽然听说中国正在严打走私,但那个月到货的白银却非常多,而且全都顺利地逃过了检查!
金总:嘻嘻,能不顺利吗?
费德曼那头也在嘻嘻。
就像他所预想的那样,天下投行一般黑,华尔街投行不会做小涨幅的生意,他们一定会放出消息,打压银价。白银州的银矿主和西海岸的走私商无形中形成了激烈的竞争,两边都认为纽约有傻子,此地人傻钱多速来。而这场竞争,当然也是走私商们获胜,他们有更低的价格,更充沛的来源。
甚至有些人还没等货船靠岸就预先签订了交割的协议。
被预先拍下的走私白银抵达洛杉矶,开始提纯冶炼。纸终于包不住火了,冶炼工人发现有些白银是锌锭。
当天晚上,不知道有多少走私商在清点仓库,每个港口都在检查自己的白银,一箱一箱地开箱查验,他们越点冷汗越多,有些人当场昏了过去——没有一箱是真货,整个仓库,全是假的!
他们被人骗了,用白银的价格买下了整整47吨的锌锭!
金总:现在的感想就是很爽,很爽,非常爽。
杜老板:俺也一样。
那是3月20日的下午,金求岳入市的第二个交割日。
怎么办?第二天就要交割!怎么办?拿不出东西就要赔钱。
为了避免交割赔付,走私商开始吃进跌至60美分的廉价白银,企图将事情蒙混过去。洛杉矶港口一片混乱,不断有人发现白银被锌锭冒充,47吨的白银缺额让纽约银价飙升到90美分。即便如此,走私商仍在含泪吃进,因为拿不出货物,就要赔付双倍的价钱!
——天晓得从哪里找47吨白银来!
华尔街做梦也想不到银价原来是这么抬起来的!
费德曼在调查局的审讯室里得知了这一切,那一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感到窒息。
金求岳知道他很窒息。是的,每个商人心中都怀着一个黄金铸就的英雄,不过钥匙十块钱配三把,您配吗?
配几把?
报纸上,四家被封查的事务所赫然在目——它们是安达信、高盛、摩根士丹利、以及普华永道。
金求岳知道,它们有些日后仍然会继续投行,有些则转向会计事务所。但无论哪一个都会是日后响当当的名字。他相信这四家巨头的能力,也相信他们的野心和眼光,尽管他们现在还是新手村的小号。
金总:屠小号的心情就是很爽、很爽,非常爽。
他给每家都投了一百万,知道他们在大萧条之后不会放过中国人的这一百万,他也知道他们一定会精心计算,以为无论如何银价都不会大涨。
可惜人算不如天算。
金求岳想告诉他们,我就是天。
就在华尔街欢欣鼓舞的时刻,洛杉矶警方也接到了走私商的报案,他们实在是撑不住了。但这个消息谁敢放出来?放出来就是让白银期货市场彻底崩溃,从90美分跌回60,甚至50,谁能承受,谁敢承受?
哭瞎的走私商不敢说,获利的白银州不愿说,焦头烂额的联邦政府不能说。
而金总非常镇定,没急着跑路,按照约定,他去拜访了一个人。
对方正在阳台上喝酒,看到求岳,他醉醺醺地笑了:“boy,干得漂亮。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,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求岳笑了:“大名鼎鼎的李弗摩尔,哪有那么容易藏起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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