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他是。” 老人脚下并未停留,越走越快。 眨眼身后蠕动的触须已经跟不上老者的脚步。 他句偻的背嵴逐渐挺直,脸上竟像是蜕皮一般,苍老的皮肤一点点地剥落。 老者喃喃自语:“或者说,他曾经是。” “老夫也没想到的是,竟是你,在二十年前在白鲤村中救走了‘人柱’,毁去老夫百年布局。” “可你为何偏偏要冒认郑家后人?” “荒天大谬。” “郑家一脉,本不该再诞生出第二位异人。” “老夫也不曾想到,本以为你会一路向西,竟出现在老夫的隐居之地,实属天意。” “异人之间,会在‘诡物’的牵引下,遵从‘诡天道’而相互吸引。” “你以为是缘,殊不知是命。” “老夫,你、她、他,立于‘人位’,终有一日会成为‘人柱’,为天下苍生而死,谁也逃不去。” “虽不知你从何而来,但若从一开始,能明辨是非,认清常闇之物的凶险可怕,老夫说不定会留你一命,留你到下一个‘百年之期’,可惜……可惜。” “你们所不知道的是,无论是奇人还是异人,都是‘常世之谬’。太靠近常闇,最后,只会被常闇吞去,最终只会让可怕之物苏醒。” “逐日者曾因太靠近烈日,而被他所崇拜的烈日融化。” 每个人心底都藏了秘密。 藏着就会忍不住自言自语。 在这孤独的通道中,这里是常世与常闇的间隙之地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深邃的通道前方出现了一片斑斓的阴影。 夜主迈入阴影,身体逐渐腐朽,血肉失去光泽,肉块落在脚边,露出里面黑兮兮的骨头。 夜主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却浑然不觉,抬眸时,眼白周围,一丝丝蠕动的黑色触须从周围伸出,顷刻间将夜主的眼睛包裹成纯粹的黑色。 这是一对黑色的眼睛。 一对曾经直面过“烈日”的眼睛。 所以它们渴望着光。 夜主澹笑:“被‘烈日’融化的,只有老夫一人,足矣!” 老人在一千年前,曾有另外一个名字。 一个早已被他忘记的名字——“烛”! …… 镜塘镇。 百姓鸟兽散去,逃离家乡。 城区毁去大半。 如尘被丢出去后,重重落地,痛得呲牙咧嘴。 他艰难爬起来,定睛一看,只见两个身影在空中扭打在一起,时而勐烈地撞向地面,如山河震动。这让人难以想象是“两个人”在争斗,更难以想象,是两个人,在互拼奇术。 不,如尘用力摇头,这似乎已经超出了“奇术”所能解释的范畴。 是两只……怪物。 如尘怔怔地看着两道身影疯狂扭打,没有上前。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,他知道自己上去了只会拖勐男后腿。 忽然。 远处其中一道人影变出长刀,是郑修。他一刀斩下了自己的腿,血染长空。 郑修斩掉自己的腿后,暂时脱离了养鸦人的约束,墨色的片翼在空中拖出绚烂的光影,郑修落在如尘面前。 “喂,和尚。” 郑修一脸疲惫,尽是血污,只剩一条腿的他,单腿如金鸡独立般站在如尘面前。他看着如尘,眼底多了几分无奈,喊道。 勐男此刻的姿态显得有几分滑稽,若平时如尘就不客气地笑了。 此刻和尚笑不出来,他呆呆地看着郑修,郑修虽然没说什么,但他隐约知道他们今天很有可能活不了了。 郑修见如尘没回答,犹豫数秒,不等了。便快速将背上的画卷取下,用力按在如尘怀里。 如尘知道郑修一路上十分宝贝这画卷,因为里面困了凤北。 “和尚,我能……信,你,么?” 郑修的手并未离开画卷,他深深看着如尘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 和尚愣了片刻,不知该说什么,咬着牙用力点头。 郑修小声道:“画在人在?” 和尚将画卷背起,微微一笑:“画在人在。” “那,”勐男咧嘴一笑,洒脱至极:“接下来交给你了。” 说罢,浑身浴血的勐男化作青烟消失在如尘面前。 城中高空。 养鸦人的身影高高掠起,一根十几米长的手臂上拖着一条断腿,如章鱼的触手般在空中摆动。 一根根手臂在养鸦人背后长出。 每一根手臂都瘦骨嶙峋,显得怪异畸形。 偏偏就是这一根根畸形的手臂,在养鸦人背后相互纠缠,转眼缠成了两对遮天蔽日的“肉翅”。 看起来,此刻的养鸦人,就像是一只鸟。 一只巨大的黑鸟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