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搁这掩耳盗铃呢? 谢洛河虽没说什么时候出发,但想到即将要离开这云河寨,郑修曾有那么一瞬间,还觉得有点不习惯。 算了,该动了。 几天后。 郑修趁着谢云流带队巡山,来到工坊前。 工坊的领头师傅是一位资深的铁匠,别人都叫他老焦,花甲之年。 老焦年轻时也混道上,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。不到三十岁便从良了,改名换姓到了南方,娶了媳妇,喜提一子。后来儿子长大了,他年轻时曾是山贼的事不知怎的泄露出去,官府里还挂着他的陈年悬赏,有捉刀人找上门,想提着老焦的脑袋领赏。 后来老焦当场剁了三位捉刀人,拖着一条断腿,逃出生天。他竟靠着自己打铁的手艺,给自己做了一条铁腿,便拖着这条沉重的铁腿辗转逃命,几经波折,到了云河寨,管着云河寨的工坊。 云河寨里的匪刀与铠甲铁片,全出自他的手笔。 郑修有一次在宴会上听他吹嘘“提着一把刀从街头杀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”的英勇故事,与老焦搭上了话,并给这位花甲老前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 因为郑修当时问了一嘴:“你眼睛干不干?” 郑修后来听说老焦的儿子现在过得挺好,在一座小城里摆煎饼摊,卖煎饼,娶了媳妇,媳妇现在怀胎六月。 “老焦!” 郑修走到工坊时,工坊里的煤炉早已熄火,老焦面前摆了一个炭盆,他一边烤着火,一边用一把小刀,削着脚跟上的死皮。 郑修突然开口,老焦吓得手一抖,差点没把脚后跟削掉一块。当他看清来的人是郑修时,顿时没了脾气。 谁都知道整个寨子里,有俩人打不得骂不得。 一个书生,一个小桃。 不是一路人。 “书生,你来作甚?” 郑修朝老焦拱拱手,笑容和煦:“叔儿,我想求你办一件事。” “求?”老焦放下削脚皮的小刀,眼睛一虚,疑惑道:“是大当家的事?” 郑修摇头:“不是。” “那甭想,我过了冬才开炉。” 老焦一口回绝。 “别啊,要不先听听?”郑修偷偷往老焦怀里塞了一壶酒。 “咦?” 老焦一看酒坛的封口,眼睛一亮,郑修眼前一花,那壶酒就被老焦捂怀里了。 “哪来的?” “嘿嘿,你又不是不知,我和楚成风可是过命的交情,我从他房里拿的。” 只是还没来得及经过他同意。 郑修心里默默想。 老焦这下好说话了,笑眯眯地将手烘在炭盆上方,只见他那乌黑的指节间长满了老茧。 “说说,你想打点什么东西。” 郑修还没提要求,老焦便猜出郑修想打点什么。 “我想打一支笔,用我的头发。”郑修将一束提前割下的头发交到老焦手里,并向老焦仔细描述了画笔的长度、重量、形状。 老焦起初没在意,可听着听着,老焦琢磨出怪味,呼吸一促:“你想打一件……” 老焦后半句话藏起,不经意间往穹顶上瞥了一眼,右手作出了一个“手起刀落”的手势,目光一冷。 他替云河寨打了半辈子铁,郑修说到这里,他哪里看不出郑修想打的铁笔,分明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啊。 前面作画,后面跟棒槌似地,一棒槌敲下去,能要人命。 “别误会,就是一件作画的器具。”郑修将自己那白皙细嫩的手摊到老焦眼前,笑道:“你瞧我这双手,哪敢有什么小心思呀。” 老焦一看书生的手,心头怀疑消去。 不就是一根铁笔罢了。 “对了,叔呀,你瞧咱们也这么熟了。” 郑修凑近几步,笑嘻嘻地套近乎。 老焦:“?” “我就想问问,你这儿是不是藏着一些专打神兵利器的材料,什么天外陨铁、千年寒铁、万年海底金、火山不融钢什么的,给我匀个十斤八斤的呗!” 老焦一听,瞪大眼睛,看着书生,良久才从嘴里憋出一个字。 “滚!” 起初郑修以为这“画具”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弄好,没想到才五天,在一天深夜,老焦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,郑修打开门时,老焦二话不说将一根裹着黑布的“画具”塞郑修怀里,转头就走。 老焦走得很快,甚至没给机会让郑修说声谢谢。 关紧房门,郑修偷偷在角落点燃了灯,取出那支铁笔。 铁笔长十寸,两指粗,末端毫毛用的是郑修的头发。 郑修将层层黑布打开,将画笔握在手中,沉甸甸的。 在房间里挥舞几下,虽然对郑修目前的体质而言略重,但整体非常趁手,再轻就敲不死人了。 郑修微微一笑,走到角落吹熄油灯。 在黑暗中,郑修咬破手指,鲜红色的血沁出,郑修以血为墨,舞动铁笔,在身前快速划动。 眨眼后。 在郑修身前,仿佛存在着一面并不存在的“纸”,血墨泼上,成了一朵血色的花骨朵。 花骨朵仿佛活了似地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长大、开花、枯萎。 最后散发着澹澹血光的莲花,在几息间绽放出一生的璀璨,化作点点血光逸散在黑暗中。 血色的光映着郑修那灿烂的笑容。 “成了。” 第(3/3)页